土壤-《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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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看着这两个人,不知怎的,气渐渐消了,他狠心把这两个孩子赶出洛京的那一日,也是盛夏,这两个人一个站,一个蹲,听他训话,再然后,他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又经历了那样的苦难。

    老爷子也不乐意管他们,瞪了俞蜃一眼,下巴微抬,指了指埋头的谢瓷,问:“釉宝还能想起来吗?”

    俞蜃垂眼,看着谢瓷的动作一顿。

    他不动声色地敛下笑意,说:“顺其自然。”

    老爷子又别扭地说:“结婚总得回洛京来,我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老让我往南渚跑,病才刚好...咳,刚好没几年呢。”

    俞蜃:“不一定结婚。”

    老爷子瞪眼:“那崽呢?”

    俞蜃:“没有。”

    老爷子:“......”

    老爷子捂着心口,一脸不想看到他们的神情:“滚滚滚,赶紧滚到南渚去,看见就心烦,走走走,把乖宝也带走!”

    气死他了。

    这可怎么办,催大孙子去。

    俞蜃牵起谢瓷,将她掌心的泥抚去,两个人慢慢吞吞地往外走,等经过橘子树时,谢瓷忽而转头,看向站在门口、却假装不看他们的老爷子,说:“爷爷,别忘了给我寄小橘子,哥哥喜欢吃,酸的也爱吃。”

    老爷子一怔,缓缓看向阳光下的谢瓷。

    他的釉宝长大了,乌黑的眼不再无神,这会儿这双眼睛弯弯的,对他笑。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那年夏天,临走前。

    他对谢瓷说,橘子树会和哥哥一样很快就长大,等它长大了,他就给他们寄橘子吃。谢瓷说,她要吃甜的,酸的都给哥哥吃。

    他坏心眼地想,最好年年是酸的。

    老爷子做了个深呼吸,冲谢瓷笑:“知道啦,一定给乖宝寄。”

    他的乖宝又抿唇笑起来。

    一如和俞蜃被送来老宅的那一天,她牵着沉默的俞蜃,仰着头,抿唇对他笑,然后喊他爷爷。

    俞蜃和谢瓷转身往外走,等走远了,那清清淡淡的嗓音响起来,他问她:“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谢瓷装傻:“我不记得呢。”

    俞蜃弯起唇:“不记得也爱我。”

    谢瓷晃着他的手,唇也翘起来:“不记得也爱你。”

    夏的尾巴拽出长长的影,俞蜃牵着谢瓷的手,像来时,又像去时,他们依旧在一起,一样的夏日,以及往后的无数个。

    .

    洛京落雪的时候,南渚才稍稍变了天。

    谢瓷打着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睁眼一瞧,往日总是早早起来的俞蜃今天也在赖床,闭着眼,手懒懒地搭在她的腰上。

    她托腮瞧了一会儿,去拨了拨他的眼睫毛,他不动,明明醒了,不睁眼,也不和她说话。她凑到跟前去,仔细看他的脸。

    谢瓷喜欢看俞蜃,他安静的模样特别好看。

    以前看不见的时候,她总会想,哥哥是什么样子,眼睫毛是不是真的像仙人掌的刺,等看见了才知道,是真的。

    在南渚的日子稀疏平常,俞蜃和以前一样,温和又疏离,偶尔会厌倦出门,就请了假和她缩在家里,或是去店里呆着,耷拉着眼,无声地在坐在她身边。

    他最喜欢看她。

    以前用相机看,现在用眼睛看。

    谢瓷看了许久,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睫毛,小声说:“哥哥,今天过年,我们去种树吧,我买的小树苗到啦。”

    俞蜃睁开眼,漆黑的眸盯着她。

    看了许久,喊她:“釉宝。”

    谢瓷嗯嗯点头,点完又催他起床,可是他不动,拽都拽不起来,最后累了,鼓了鼓脸,往他身上一趴,嘟囔:“为什么不起床?”

    俞蜃:“下面是沙漠,不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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