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I-《贪恋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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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捋了捋他的胡须,慢悠悠翻开目前给她们解释。
一通听下来,好的坏的都被喻迟笙求了个遍,全都应验。
但那只上上签的寓意也是真的好,让喻迟笙懒得计较其他。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燕尔新婚,如兄如弟。
她拿着那只签跟沈靳知炫耀,有时候她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沈靳知笑她说还真是知足常乐。
她笑着纠正道这是甘之如饴。
趁着这势头,她果然起了再求一次姻缘签的意。
明城正是多雨的天气,不下雨的时候空气也浮着一层雾气。
香火悠悠扬扬飘上空,莲花幡随风而动,观音大士被雾气拢着,她手中的白瓷净瓶愈发剔透,连表情都变得慈悲。
住持说,心思通透的有缘人一定会受佛祖偏爱的。
远处钟楼传来大悲咒的吟诵,她跪在软垫上虔诚祈祷,而沈靳知站在门外看她虔诚祈祷,想起被被喻迟笙塞在房间角落里那个开过光的平安符,才觉岁月已值得回首。
这次喻迟笙求完签直接把签推到沈靳知手里,恶狠狠地警告道如果不是上上签不要告诉她。
沈靳知果然看了眼签文,安安分分地不再说话。
喻迟笙还纳闷了会,自己运气真就这么差,连个好彩头都抽不到。
倒是住持收回签文时笑着宽慰她,也是个上上签。
她回头看沈靳知,果然看见沈靳知眼底的笑意。
出姻缘庙时,沈靳知问她许什么愿了,这么虔诚。
小姑娘瘪瘪嘴说自己白白浪费感情了。
求姻缘嘛,总是求个长长久久。
沈靳知敛着笑,又问她还有呢。
她说同甘共苦不是有了么。
沈靳知问:“同甘共苦么?”
他笑着说:“我以后可舍不得阿笙受苦。”
他们来前慈恩寺下过雨,青石台阶还是湿的,翠绿的苔藓见缝插针顽固地生存在石面的裂痕上,一小片一小片拥簇着。沈靳知怕她摔倒,总是牵着她的手。
沈靳知的手总是温凉的,在这种阴郁的天气里却有一种难言的、沁入人心的暖意。
她任由他牵着,走过青石台阶,这台阶一层一层隐入深林中,像是一辈子都会这样走下去。
他在这种阴郁的天气里,倒是磨灭了不少寡淡的气息,连开口都是温柔的慈悲:“阿笙遇着我已经够苦了。”
“可我遇上阿笙却是甜的。”
沈靳知那几分烟火气不落地也称得上是浪漫。
就这一句话惹得她泪眼花花。
她还真没什么大的追求,从小固执惯了,大了反而对这些看得愈发淡。
她只求属于她的那一小部分,也坚持她的那一点点固执。
她大概是太笨拙的人,专注和擅长的事都有限,除了固执算得上长久之外,好像真没什么特别的。她与人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愿与不愿都已在不言中。
而沈靳知一直捉摸不透得很,他的喜,他的哀全都不明显,即便她拼尽全力窥探,也只见一角。
他小心翼翼与她分享他的苦,却承诺带给她更多的甜。
她泪眼婆娑问起那只“不准”的上上签。
沈靳知却笑出声。
“那是沈嘉禾替我求的。”
“我求他的。”
沈靳知离开沈家后,沈家碍于沈恒原都不太与沈靳知来往。沈嘉禾是沈家旁系的一支,和沈靳知血缘关系很远,算是半独立出沈家。
沈嘉禾所在的旁支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因此他也立志当个电影玩票性质的公子哥,没想到后来电影意外出名,一部比一部热,也就半推半就进了电影圈,一年挑几部看得上的剧和电影拍。
圈内人也不知道他其实和沈家有些关系。
沈嘉禾一开始和沈靳知不熟,后来沈靳知因为《云水谣》的事找上他,沈靳知一向不与人来往,特地因为喻迟笙拉下面子和他谈合作。沈嘉禾这才知道沈靳知和喻迟笙的关系。
有了沈嘉禾的参演,《云水谣》一路过来也顺顺利利。
喻迟笙这时候才领会这层关系,也明白沈嘉禾说的那句,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
她天真地问如果《云水谣》的女主不是她,沈靳知是不是还会做这些事。
沈靳知像是笑她天真,回答说:会,但不会这么用心。
用心到亲自找来沈嘉禾。
喻迟笙一直很受用沈靳知眼里的这种特别,她也不再去想到底沈靳知让人求的灵不灵,笑意盈盈地拉着他往山顶走,手里攥着从小和尚那买来一块木牌和同心结,说既然来了,姻缘树也是要挂的。
姻缘树种在慈恩寺的最高的庙宇里--地藏菩萨那。据说已有千年历史,长成了棵参天大树,树梢上挂满了姻缘的同心结。
喻迟笙以前来清修时,极少会去姻缘树那,一是她不求姻缘,二是嫌远。唯一一次去,是因为沈靳知。那时候是冬日,上山的路极其难走,脚下全是簌簌的积雪,听着树枝断裂的轻响,她虔诚地拾级而上,直到看见庙宇的红顶,直到看到姻缘树上的同心结。
冬日里尽是肃杀气氛,叶子早就飘零落下,只剩光秃秃的枝丫。
姻缘树萧条的枝梢积了些雪,偌大一棵参天大树,正红色同心结在寒风中摇坠,铜铃清凌凌地响。
雪色和血色纠缠,那一番景竟称得上岁月更迭,情意亘古不变的见证。
她被那场面震撼,连忙举起冻僵的手指按下快门。
这张照片她一直私藏着,像个不可见人的秘密一样,谁也没分享。
后来是有一日周微发现她相册里的这张照片,她那时才想起她也有过这样虔诚的时刻。
每逢见着亘古不变的事物就会想起那个人来。
上山的路总是比下山难走些,明城这时节多雨,也不管有情人会不会淋湿,不由分说地下起雨来,先是蜻蜓点水的一滴,而后是铺天盖地地泼水。
青石台阶溅起水花,和骤起的风声协奏。
他们都没带伞,喻迟笙想,她还真是运气不好。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上山顶挂同心结图个好兆头,没想到天公不作美。
她看了走了一半的山路懊恼,少不了要无功而返。
沈靳知却牵住她的手像是要往山顶走。
她拉着他停下,豆大的雨已经毫无差别地落下来:“下雨了,我们下次再去。”
沈靳知看向她眼底,指腹蹭着她手腕的皮肤,温凉的触感和雨交合在一块:“不是想去么?”
她没骨气地点头承认:“嗯,想去。”
沈靳知敛眸顿了几秒,像是忍笑:“那跑上去。”
他脱下他的西装外套,罩住她的脑袋,为她隔绝雨幕。
在雨幕中,她眼前的视野全被覆盖住,被沈靳知拉着跑。
“沈靳知,我看不见路啦!”
“我牵着你。”
对她的固执,沈靳知似是从没有不喜过,只是无可奈何地惯着。
她那一点点固执为他妥协,同时他也包容她那一点点的固执和天真。
他们花了十多分钟好不容易才上了山顶,见到雨中那棵地藏菩萨殿外的菩提树。
菩提在佛教中一直被当作神木,连生长伸展的样子都有些慈悲。恰逢上雨天,菩提满树绿叶在风中沙沙地响,风铃声响,风停又消尽,像是低吟的梵音,不由让人变虔诚。
菩提本为摒除尘俗贪欲杂念,此刻也成喜怒哀乐之源,替人类解忧。
这场雨竟在这虔诚的梵音中停下,他们早已淋湿,狼狈地去看对方,莫名其妙笑起来。
淋得更狼狈的是沈靳知,他把西装借给她挡雨,自己一点也没顾着,黑色丝质衬衫紧贴着皮肤,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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