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死人(三)-《你好,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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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早知道……”

    她又开始哭起来。

    早知道她就不走,陪着他出去散心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夫妻俩至少有个照应。

    哪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好好一条壮汉就这么横在炕上,若不是还喘着气,直如死人一般。

    “他要是以后都这样,我们这一家三口可怎么活呀,呜呜……”

    度蓝桦跟着叹了口气,“你也先别太着急,他平时底子好,恢复起来也比常人希望大,这都一天多了他还没发烧、化脓呢,宋大夫也说情况不错,很有可能醒过来。

    只要能醒过来,还怕好不了?”

    绝望中的伤患家属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了,刘氏的哭声一滞,跟抓了救命稻草似的追问道:“当真?”

    度蓝桦替她倒了杯热水,“当真。”

    刘氏顿觉生出指望,赶紧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这可真是,真是让您看笑话了。”

    度蓝桦表示理解,又问她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其他异常的感觉,或者说赵青有没有在外面跟人起龃龉。

    赵青人缘好不假,但这世道未必真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多得是不讲理的混子呢。

    刘氏下意识摇头,“他本就是做事比说话多的人,平时也很少把外头的事拿回家说,即便偶然铺子里来了几个不那么讲理的,他能忍也就忍过去了。

    且附近都是熟人,那些坏人也不敢太嚣张。

    这一时半刻的,民妇还真想不出来。”

    连感情好的老婆都想不出可疑对象,这可不大好办了。

    度蓝桦沉吟片刻,没敢跟她说自己怀疑熟人作案,只道:“那你把跟你们夫妻,尤其是赵青关系特别好的人跟我说说,我看能不能找他们问出点什么线索来。”

    传统男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坚持男主外女主内,有时宁肯把秘密向外人倾诉,也不肯跟老婆示弱。

    刘氏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且见衙门的人对自家男人的案子如此上心,感激不已,绞尽脑汁把平时跟自家关系亲近的人抖了个干净。

    有时候吧,人缘出众可能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光是可以被划分到熟人范围的名字,度蓝桦就结结实实记了两大张纸,足足一百多个名字!

    稍后肖明成一看,头都要炸了,“这么多?”

    度蓝桦苦笑,“这么多。”

    要是赵青是清醒状态的话,哪儿用得着这么费劲?

    接下来的几天,一干衙役就开始了漫长的走访,大家每天出门前都会问一嘴“赵青醒了吗?”

    ,可结果总是令人失望的。

    案发当日是七月十四,一直到七月十九,度蓝桦正按照名单在外走访时,突然有个小衙役气喘吁吁跑过来找她,“醒,醒了!”

    赵青醒了!

    度蓝桦飞一样冲回衙门,然而一颗高兴的心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就又被迎面丢来的噩耗砸昏了头:

    人虽然醒了,但赵青失忆了。

    听上去很狗血是不是,但在临床上确实很常见。

    严格来说,赵青不能说是完全失忆,而是他的记忆产生了严重的混乱和断层,又有重度脑震荡遗留的后遗症,躺着都时不时会恶心呕吐,根本无法进行有效问答。

    短时间内情绪的剧烈起伏把一群人都闪得不轻,有性急的都忍不住骂娘了。

    肖明成把宋大夫拉到角落里,“您老给我个准话,他到底还能不能想起来?”

    宋大夫一脸为难,“您这可真就是难为老夫了。”

    那可是脑子啊,人全身上下最精密最神奇的地方,有时候砸一下人都能傻了的那种!赵青脑壳子都被人敲碎了,现在后脑勺还有几个小洞靠石膏糊着,能醒过来就是老天保佑,更别说他现在还能迷迷糊糊的认人、表达渴了的基本诉求,已经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好吗?

    不怪肖明成着急,眼下线索实在太少了,案件调查停滞不前。

    偏赵青又是个公认的老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被怀疑的那些他的熟人们风评也都不错,搞得衙门调查都要迂回着来,不然很容易引发恐慌和公愤。

    之前大家都盼着劫后余生的赵青赶紧清醒过来,现在他倒是醒了,可人糊涂了!

    人生之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稍后见度蓝桦也凑过来问,宋大夫不忍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失望,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更狗血的台词:“接下来就看伤者自己了,恢复记忆这种事,运气好了可能是一天两天,运气不好也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

    说老实话,听了这个之后,度蓝桦没打人已经算是尊老爱幼了。

    唯一的受害人兼目击者迟迟无法康复,大起大落之后的大家只好收起侥幸心理,重新开始了漫长而枯燥的走访,并拉了个大单子:

    明确所有可能与赵青有密切接触的人们在案发当日以及前几天的行动轨迹。

    经过大半个月的筛选,衙役们腿儿都跑细了一圈、嘴皮子都磨薄一层后,还别说,真有了那么点儿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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